香嚴智閒 禪師

自從對 禪宗 有興趣，間中便會翻閱些 禪宗語錄，語錄 都是記載 禪師宗匠們 的行誼，如 悟道因緣、或 對後學的指引 等等。歷代 學者、大師 們 常用 "龍象" 之類 比喻 大禪師，形容 他們的 宏大氣魄。禪師 通常都是些 很有個性的人物，所以他們的故事 亦是非常精彩，經歷千百年仍為人所樂道。早期一位 非常喜歡的是 香嚴智閒 禪師。


 

 

 

 

據記載，香嚴智閒 約生於 公元 800 年 左右，唐 憲宗、穆宗 時人，祖籍 青州 (山東)，高大機敏，聰明能幹；早期師從 百丈懷海 禪師，百丈 圓寂後 從學於 大師兄 溈山靈祐。溈山 是一代宗匠，與 大弟子 仰山惠寂 開創 禪宗五家 的 溈仰宗。

原來想用自己的語言說 香嚴的故事，但一看 《五燈會元》卷九 關於 鄧州香嚴智閒禪師 的記錄，簡潔、易明、詳盡，所以決定偷懶藏拙，引用如下：

 

鄧州 香嚴智閒 禪師

 

青州人也。厭俗辭親。觀方慕道。在百丈時性識聰敏。參禪不得。洎丈遷化。遂參溈山。

山問。我聞汝在百丈先師處。問一答十。問十答百。此是汝聰明靈利。意解識想。生死根本。父母未生時。試道一句看。師被一問。直得茫然。

歸寮將平日看過底文字從頭要尋一句酬對。竟不能得。乃自歎曰。畫餅不可充飢。屢乞溈山說破。

山曰。我若說似汝。汝已後罵我去。我說底是我底。終不干汝事。

師遂將平昔所看文字燒却。曰。此生不學佛法也。且作箇長行粥飯僧。免役心神。乃泣辭溈山。直過南陽覩忠國師遺跡。遂憩止焉。

 

南陽慧忠國師 是 六祖慧能 的法嗣，國師的遺蹟 在 河南南陽，即 河南鄧縣西北之白崖山中的 香嚴寺，亦是 南陽慧忠國師 的道場；記載是發生在 香嚴寺外 竹林附近：

 

一日。芟除草木。偶拋瓦礫。擊竹作聲。忽然省悟。

遽歸沐浴焚香。遙禮溈山。讚曰。和尚大慈。恩逾父母。當時若為我說破。何有今日之事。乃有頌曰。

 

 

一擊忘所知。更不假修持。

動容揚古路。不墮悄然機。

處處無蹤跡。聲色外威儀。

諸方達道者。咸言上上機。

溈山聞得。謂仰山曰。此子徹也。

 

 

溈山 的大弟子、香嚴 的大師兄 仰山惠寂 不信，要親自驗證 香嚴 的悟境：

 

仰曰。此是心機意識。著述得成。待某甲親自勘過。

仰後見師。曰。和尚讚歎師弟發明大事。你試說看。師舉前頌。仰曰。此是夙習記持而成。若有正悟。別更說看。

師又成頌曰。去年貧未是貧。今年貧始是貧。去年貧。猶有卓錐之地。今年貧。錐也無。

仰曰。如來禪許師弟會。祖師禪未夢見在。

師復有頌曰。我有一機。瞬目視伊。若人不會。別喚沙彌。

仰乃報溈山。曰。且喜閑師弟會祖師禪也。

要求極高 與 認真嚴格的 仰山惠寂 最終也認可了 香嚴 的證悟。之後 智閒 駐錫 香嚴，教化一方，四方衲子，爭相親近。香嚴 鍛煉學人 手段 直接狠辣，他慣用的一個 讓學人參 的公案：

上堂。若論此事。如人上樹。口銜樹枝。脚不踏枝。手不攀枝。樹下忽有人問。如何是祖師西來意。
不對他。又違他所問。若對他。又喪身失命。

當恁麼時作麼生即得。

這公案後來被 南宋 無門惠開 禪師 收進 著名 的禪宗典籍 《無門關》 之中，是書中 49 個 鍛煉學人 的高難度 公案 的 第五個公案 “香嚴上樹”。《無門關》與 被 日本禪宗 譽為 宗門第一典籍的 《碧巖錄》齊名，對 東亞 禪宗 影響極大。

無門惠開 對這公案的 評頌 如下：

無門曰：
縱有懸河之辯，總用不著；說得一大藏教，亦用不著。若向這裡對得著，死卻從前活路頭。其或未然，直待當來問彌勒！

頌曰：
香嚴真杜撰，惡毒無盡限；啞卻衲僧口，通身迸鬼眼！

 

此公案 流傳至今，中、日、韓 的 禪宗道場 可能仍然 用來 鍛煉學僧；對於 修行人，參此公案、對解決 日常的 苦惱 怨恨，亦會有很大裨益。